西瓜地

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๑>ڡ<)☆

星星知道名字 22(下)(ET,AU)

22. (下)


    走道的顶灯明亮又安静,好像一颗颗璀璨的小珠宝,完美无缺地镶嵌在藤花状的托架里。水银般的光泽从头顶流泻而下,眼前的一切在灯光下就如一个巨大的瓶中之城,精致优雅,闪着微光,似真似假。

    林迪尔在病房门前停下脚步,他看了一眼门牌,1613,低头用钢笔在手中查房记录册上相应的房间号下划了一道。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黑色的墨水线条伴着号码,从上往下排了一列。他抬起手,叩了叩门,两短一长,“查房。”

    隔着房门,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听不太清,似乎是一个女人在没完没了地抱怨着什么。没有人开门。林迪尔顿了一下,提高嗓音又说了一遍,“查房。”屋内的说话声随之小了些,化成了哜哜嘈嘈的杂音。还是没人开门。一位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卫听到声响,从走道的那端走了过来。那人走得很慢,很克制,看起来只是一场例行的巡逻。林迪尔站在病房门前,彬彬有礼地冲着路过的警卫点头致意,在对方将目光移向自己手中的记录册之前,率先将本子摊开递到对方面前展示。警卫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一眼他的身份牌,右手两指并拢点点帽檐,打了声招呼,“你好,护士长。”之后,便转身离开,返回自己的岗位。

    林迪尔挂着微笑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直到确定距离足够远了,才又叩了叩门,但此刻节奏换成了两长一短,与之前的意思相反,现在意味着安全。室内的说话声彻底停止了,一个清澈的男声答应着,“请进。”听到回应,他没有急,像是一位老练的医护人员,等了几秒,才握住门把,在警卫的回望中不慌不忙地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标准的六尺七病床占据了中间的位置。访客座椅摆在了床的左侧,病床的右侧和一个灰白色的水平台相连,台上满是眼花缭乱的仪器设备和两个指标监控屏幕。小屏幕一闪一顿,刷新率偏低,显示的字符宛如一群抖动的水鱼,难以辨析,不知道是特地为之,还是工作疏忽。林迪尔快速地扫了一眼身后,关门带上锁,转了一下,才向着床边走去。

    原先半躺在床上的青年坐了起来。他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左臂的袖子半挽,手肘向上缠满了绷带,右肩衣领放倒,脖颈的皮肤微微隆起,扎着两条由水平台上的仪器导出的滴液导管。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没精打采,但林迪尔注意到那双眼睛的深处仍是蓝得发亮,全无困倦之意,感觉就像有一股倔强的意念正由那人的内心向外隐隐勃发,誓要推举开一切琐碎的娇作的压制的挟持。

    对方见他进门,张嘴想说话。林迪尔用眼神制止了对方,他抬起下巴,对着墙上的挂壁屏幕撇一了眼。那人迅速心领意会,保持着沉默,按动手中的遥控器。灰色的屏幕嘶嘶作响,叽里呱啦的说话声率先倏然涌出,等了片刻,屏幕上的图像才渐渐显形,一位女士正夸张地挥动手臂,冲着看不见的说话对象指指点点,是脱口秀节目。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填满了室内,像是一个屏障,挡去了可能存在的窥听。林迪尔这才满意地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对方抬头看向他,目光坦诚,仿佛终于得见久候不至的老友,带着些意料之中的欣喜。

    林迪尔不是不懂对方的期待,但他却故意清了清嗓子,拉长声音,端出一副即疏离又亲切的模样,“哈尔迪尔中尉,我代表伊姆拉缀斯,对贵方洛丝罗瑞恩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沉痛的哀悼,并对各位受难者致以最真诚的慰问。如果你们需要并允许,基于伊姆拉缀斯和洛丝罗瑞恩之间的传统友好关系,我方将尽一切可能提供任何必要协助和支持。”

    话语很官方,诚挚动人,全无问题,当然,也是废话连篇,全无意义。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说完后,林迪尔就闭着嘴,板起脸,严肃地端坐在座椅上,不做任何表示。哈尔迪尔惊讶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开场竟是如此,半晌摸不着门道。金发青年带着拘谨的认真,颇有点小心翼翼地发问,“呃,林迪尔副官,您要说的就是这个?”

    一丝微笑悄悄浮起,林迪尔动了动嘴角,将此强抑而下。他一脸担心对方没有听清的表情,宛如要为自己的言语含糊而寻求谅解,向前倾身,以更加热情又更加客气的口吻再度强调,“是的,哈尔迪尔中尉,任何必要协助和支持,只要你们允许。”

    “比如?”

    “比如,”棕发副官体贴地点点头,他环顾一眼四周,规整的房间,白色的墙纸,淡蓝色的窗帘,一盆水培植物摆在半人高的窗台上,垂下的叶片宛如雨淋之后般鲜翠欲滴。他垂下脸,瞥了一眼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抬头微笑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离开这里。”

    哈尔迪尔眨了眨眼,对这个建议似乎迷惑不已,“离开这里?副官先生,我不太明白,我是病患,现在正缺的就是静养治疗,我以为,”他抬起左臂,撸高袖管,将缠满绷带的胳膊展示给对方,“您和我约定见面是为了探望老朋友,或者,向我提供一些医疗的建议。”绷带沿着手臂一直向上,层层缠绕,消失在衣服的遮蔽之中。林迪尔有一瞬间的怀疑,哈尔迪尔的受伤情况可能没有报告讲述的那样简单。“据我所知,伊姆拉缀斯拥有全诺多最顶尖的医疗水平。”

    “您说的没错,我是来探望老朋友的。”棕发的副官顺口接下了对方的话,“只可惜,我亲爱的老友,您忘记了吗?我是文职副官不是医生,我的医疗知识可是仅限于冲泡感冒冲剂,我可不敢随意提供什么二手建议呢。基于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我是如此地迫切希望中尉先生能尽早地痊愈。所以,与其坐在这里听信一些泛泛而谈的精神安慰,不如当面接受真正的高端的医生诊治,这样才是明智之举。中尉先生意下如何?”

    “您在劝我前往伊姆拉缀斯。”

    “我是在劝您离开这里。”

    “然后前往伊姆拉缀斯?”

    “哈尔迪尔中尉,您瞧,现在领主会议因为爆炸事件而短暂中止,重启时间未定,但起码不会是今天,也不会是明天。从埃瑞吉安往返伊姆拉缀斯,满打满算不过一天的时间,您可以将此看成是一次短暂的休假,放松心情并加以治疗。我相信,”棕发副官缓慢地扫了一眼对方的左臂,“您一定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痊愈。”

    “真是令人心动的建议。”

    “伊姆拉缀斯总是不吝展示自己的最大诚意。”

    “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之前可能话没说清。”哈尔迪尔耐心地解释,像是对一位懵懂的幼儿,“我是说,据我所知,伊姆拉缀斯拥有全诺多最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疗水平。”

    林迪尔面不改色,一笑置之,“您离开伊姆拉缀斯太久了。”他叹息着,“我为自己不能说服您而忧伤,我为自己不能充分地展示伊姆拉缀斯的诚意而自责。这是我的错,并不在于您。我不想以此来推断您不愿前往伊姆拉缀斯是因为我们过去的友情已经成为您的负担,伊露维塔在上,我一直很重视我们之间友谊,如果是这样……”林迪尔哽咽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挡住了眼。

    哈尔迪尔一滞,窘迫不安地红了脸,“我从未质疑伊姆拉缀斯的诚意,我愿为此道歉。”

    “我们只是希望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顺从对方就是最大的帮助。”

    “当然,正是如此,”他微妙地扭曲了对方的意思,反为已用,“而中尉先生就是一位乐于助人的优秀士官。”

    “在这里无谓地占用医疗资源我确实于心不忍。而且,说实话,我曾经在伊姆拉缀斯工作了数年,我也很想念过去的各位同事。”哈尔迪尔的回答极有分寸。“从您提出这个建议后,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胡言乱语了,多说了几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林迪尔敏感地意识到对方已有松口的倾向,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自己,这松口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愿意离开这里这样简单,他必须愈加小心注意,一言不察很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不过,职责所在,坚守岗位才是我的第一要务。”

    棕发副官在心里不满地轻哼一声,真是不容易,说了这么久,最后的这句才是重中之重。他皱了皱眉,暗暗忖度着,哈尔迪尔的回答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他本该到此为止,但这句“坚守岗位”细究之下却仍有多种解释他无法确定。哈尔迪尔是洛丝罗瑞恩的代领主凯勒布莉安女士的近卫队长,他的工作就是时时保护代领主,以及完成代领主的各项指令。那么,这“坚守岗位”是前者还是后者?如果是前者,他们不仅知道夫人的去向,也知道夫人的情况。夫人当前应该还在埃瑞吉安,而且并无危险。否则,哈尔迪尔不会如此放心地留在医院中。如果是后者,夫人的指令又是什么指令?能让哈尔迪尔坚持留在埃瑞吉安?林迪尔想不明白,不过,他不急,他还有时间。

    林迪尔等了一小会,像是在组织语言回应对方的道歉,“哈尔迪尔中尉,我们并无破坏您恪尽职守之意。”劝人需要技巧,必须明白对方的需要,还要把握对方的弱点。他对此很有信心,他在抉择的天平这端又添加了一个诱人的砝码,“如果您愿意前往伊姆拉缀斯,您不仅可以放心伊姆拉缀斯高超的医疗水平,您也可以放心伊姆拉缀斯严谨的工作素养。您离开这件事不会在可可锡安医院,包括埃瑞吉安留下任何的记录,而且,你治疗结束之后的去向,我们绝不过问,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金发的中尉垂下了眼,沉默不语。

    “我能否荣幸地将您的沉默当成同意?”林迪尔没有犹豫,猛一拍手,显得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就知道中尉先生对我们的信任,您如果愿意前往伊姆拉缀斯,我们那儿的少女们可是要欢呼雀跃了,这可是比节庆更加重要的事啊。”

    “您过奖了。”

    “哦,别害羞了,为了伊姆拉缀斯的少女们,请说出‘好的’这个词吧。”

    “您的热情实在让我难以招架。”。

    “是伊姆拉缀斯的热情让您难以招架,”林迪尔紧追不舍,“如果您同意,在成行前,能否让我提一个小问题?”

    “请讲。”

    “您对前往伊姆拉缀斯的交通工具有所要求吗?你介意乘坐伊姆拉缀斯籍的客轮前往吗?”

    “不,当然不介意。”

    “不需要特地调用洛丝罗瑞恩籍的客轮?”

    “完全没有必要。”

    “哦,那就好,”林迪尔安心地笑笑,“我以为您作为凯勒布莉安代领主的近卫队长,对于出行工具是有所要求的。因为我知道,在这次领主会议中,代领主的各项出行工具都是由洛丝罗瑞恩专程调派前往的。”

    “您误会了,”哈尔迪尔一时疏忽,没有意识到那话中之话,反而认真地予以纠正,“夫人因为腿脚不便诸多行动受限,无法搭乘普通人的车船才是特地如此。交通工具只是工具而已,我们并没有偏见。而且,洛丝罗瑞恩也没有调派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只是一些市内通行车辆和短途穿梭机。”

    “原来是这样,”林迪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不涉及夫人必需之时就不用特地如此?”

    “是……”说到这里,那些问题的意图已如同阳光下的钻石,明显公开。哈尔迪尔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慢慢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既然对方明了了,林迪尔也就不再隐瞒,他落落大方继续说着,“会议之前,代领主是按照洛丝罗瑞恩领主的规格由领地的轮船护航前往埃瑞吉安,这些船只现在都还停在港口,如果需要临时返回故乡,原船返回即可。但是,你们却特地租用了一艘外籍客轮‘灰色鸽’号用于返程。这我就不懂了,”他故意摆了个吃惊的手势,“我能好奇地请教一下这明显的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吗?”

    “我能回答是因为‘灰色鸽’吨位更小,马力更足,航速更快吗?”

    “当然可以,”林迪尔微微一笑,“不过您认为我会相信吗?”

    哈尔迪尔后悔地摇摇头,“确实不会,”他真心诚意地说着,“林迪尔副官,您的口才确实了得,我说不过你。”

    “我就将此作为恭维收下了。”

    “您想知道什么?我们不如开诚布公地直接谈谈。”

    “您没有和凯勒布莉安代领主同期来到埃瑞吉安。”

    “我是近卫队长,不需要参与会议,延时一两天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你们选择使用外籍客轮‘灰色鸽’号中途离境。”

    “很抱歉,往来各项交通联系由洛丝罗瑞恩的交通部和礼仪部的专员负责,我并不知情。”

    “这次爆炸的中心点是在‘灰色鸽’的驾驶舱?”

    “我虽然身处爆炸现场,恐怕知道的还不如您多。”

    “埃瑞吉安边境朝向洛林罗瑞恩的峡谷区上空,三天前曾出现持续半小时的强旋流。”

    哈尔迪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副官先生,我是近卫队长不是天气预报专家,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

    林迪尔咬紧嘴唇,确实,这个问题他自己心急了,时机不对。他生硬地说了声抱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我能同时邀请凯勒布莉安代领主前往伊姆拉缀斯吗?埃尔隆德领主与夫人久未见面,一直深切地盼望着夫人能再度拜访旧地。”

    “再次表示抱歉,夫人的行程,您得向她的副官吉尔丽尔女士预约。”

    回答的真好,完全没有逾越近卫队长的身份。林迪尔掂了掂手中钢笔,又用拇指顶住它来回转了一圈,不满地轻哼着,好家伙,几年不见,含糊其辞的功夫真是日益见长。他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打量着哈尔迪尔,慢吞吞地说,“那么,我也得说抱歉了,哈尔迪尔中尉,我觉得我们之间关于‘开诚布公’这个词的定义存在着很大的分歧。不过,我们也别纠缠这些无谓的定义,还是正事要紧。我来了这么久,医院的巡房的时间早已过了,我得离开了。我对此深表遗憾。相信埃尔隆德领主也将会对凯勒布莉安代领主表示同样的遗憾。无法为您提供帮助真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最后,祝您在此能得到您所需要的一切治疗。”

    哈尔迪尔无辜地耸耸肩,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林迪尔副官,我只是尽我所知地回答问题,也许交流受到言语表达的限制,不知是否因此让您产生了误会?”

    林迪尔盯住对方的眼睛,以最严肃最不做作的语气说,“我并没有任何的误会。哈尔迪尔中尉,我必须强调,请放心,伊姆拉缀斯和洛丝罗瑞恩之间绝不存在任何的敌对关系。也许早年夫人解除婚誓这件事对伊姆拉缀斯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而是很严重的外交事故。想到此,林迪尔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洛丝罗瑞恩的某些做法心存不快。但现在不比当年,他已理解,夫人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既然自家的领主意图联合洛丝罗瑞恩,那么,他就会百分百地达成领主的要求,“您也明白当前的事态紧急,官方的声明只是安抚民众的套话。如今是管制期,埃瑞吉安战争早已结束,协议签订,战火熄灭,似乎只要小心,就不会有再度复燃的可能。但你我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侥幸的心理,在魔多的隐患没有彻底拔除前,现在的停火不是真正的和平,这只是涂抹上协议上的一层装腔作势的可笑脂粉。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无端地鼓吹战争,更不是鄙夷那些和平的拥护者。战争的威胁早已越过了已知的界限。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只要魔多存在一天,战争的阴影就不会消失一天。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些阴影甚至已经几乎触手可及。”

    “您的意思是?”

    “伊姆拉缀斯的情报分析认为,这场爆炸案不是一场简单的暴力事件,也不是一场择机的恐怖袭击,这是一场目标明确的针对性极强的暗杀行动。”

    哈尔迪尔警觉地眯起了眼。

    林迪尔抿抿嘴,一种强大的迥异于平日存在的情绪随着自己的话语席卷了他,热血上涌,振奋激昂,他轻咳一声,尽量保持平静,“两个月之前,格尔瑞希安的领主因为自驾飞船发生意外而重伤过世。上周,纳松卡多的领主宣布年老体衰退位让贤。这似乎只是单纯的权力更替,并没有引发任何的骚乱,但两位领主都是作风强硬的鹰派,而他们的继承者却皆是态度柔和的鸽派。这种转变不可不重视,因为领主会议上票数的变动,将直接影响帝国的对外防务政策。”

    “你是在暗示新上任领主们推行绥靖政策。”

    “我没有暗示任何的事情,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评判的标准不是语言,而是行动。领主们的提案最终还要少年王的拍板,少年王当前倾向尚不明朗,他摇摆不定,有传言他想要增加国防投入,也有传言他提议更换主战派的第一防务大臣。那么,领主会议上一两票的变动,可是非常的至关重要。”

    “您也承认,这还只是一两票。”

    “但您会放心事情就此完结了吗?事情不会继续发展吗?一两票不会变成两三票,三四票甚至更多吗?难道您能否认凯勒布莉安代领主也是鹰派的支持者吗?您会安然地接受这次的爆炸只是一场意外事故或者恐怖袭击的解释吗?您会就此揭过不再担心代领主的生命安全吗?不!您不会!”哈尔迪尔的口风严实,他只能一点点打探,他怀疑洛丝罗瑞恩隐瞒了夫人的去向还有其他目的。但那会是什么?他不知道,埃瑞斯托也推测不出,恐怕连远在太空深处的领主也没有答案。不过无论如何,为了伊姆拉缀斯,他都必须知道夫人的去向。

    哈尔迪尔闭上了眼,垂下了脸。

    林迪尔没有急,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对方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虽然同属诺多帝国,即便埃尔隆德领主和凯勒布莉安代领主有着共同的政治理念,但领地之间的不同利益仍不能简单略去,两领地的交往不是仅靠诚意就能解决。他们如果执意不说,他也尊重对方的选择。出于己方利益的考虑,他就必须寻思另外获得消息的途径了,虽然这将会很困难。林迪尔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向窗外。远处河面上微波荡漾,涌动着细小的反光。河湾的轮廓在地平线处渐渐模糊,没入雾中,溶于天际。

    当哈尔迪尔再度扬起脸的时候,神态已经和平日一样。他两眼直视对方,带着一丝苦涩和悲伤,就像被迫宣布一个无可奈何的判决,“我们也没有夫人的消息。”

    “我明白。”时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延迟,过了很久,林迪尔才听到这个词,才意识到这是自己说出的回答。之前的猜测完全错了,问题严重了。他站起身,以最郑重其事的态度说道,“哈尔迪尔中尉,我代表伊姆拉缀斯的埃尔隆德领主保证,无论凯勒布莉安女士是洛丝罗瑞恩的代领主,还是伊姆拉缀斯的领主夫人,我们都将尽一切的可能提供所有必要的协助。”

    对方一言不发,用力地点点头。

    “您目前有什么打算。”

    “我要留在埃瑞吉安。”

    “可可锡安医院?”

    “不,前往皇家科学院。”他目光严肃,神情坚定。“希望你们能予以协助。”

    “皇家科学院?”林迪尔迟疑道,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就像是一个玩笑。他感到了一阵的焦躁。“我们很愿意提供协助,不过,为什么是皇家科学院?”

    “出于个别原因我无法公布所有的细节,希望您能理解,”哈尔迪尔认真地说着,绝不是随意搪塞的语气,没有敷衍,他谨慎地在允许的范围内又添了一句,“这是夫人的建议。”



——————TBC——————

哦,凯勒布莉安一直被称为代领主不是因为她的继承权不完整,是因为上一任领主仍在位,她代为行使领主权。因为也不是什么重要情节,于是就一直拖着没说明了,sooooorry……_(:зゝ∠)_

P.S. 这文一开始只是单纯单纯不能再单纯的冒险打打剧的……怎么现在连政治阴谋都冒出来了……不是我的错,真的,顶锅盖逃~~~/(ㄒoㄒ)/~~

那啥,用到“绥靖政策”这个词是有点夸张啦,小哈只是一时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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